大家一驚，順著聲音看去，卻赫然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口，表情異常尷尬。

“陳宴春？”林蓿驚訝地叫出了聲。

站在門口的，確實是陳宴春，陳源的哥哥。

如果說，林蓿在美國DDA駐華大廈所見到的陳宴春，根本就沒有跟陳源特別相像的地方，那麽眼前的這個已經下了班的陳宴春，則活脫脫地像是三年後的陳源——他們真的是太像了。

陳宴春穿著淡藍色的T恤和米色牛仔褲，這樣的打扮讓他比西裝革履的他年輕了好幾歲。他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壞掉的大門，說：“不好意思，門已經壞成了那個樣子，沒法敲了。我看到你們都在，就擅自進來了。”

“NeverMind。”古硚站起身來，指了指沙發，“請坐。”

陳宴春沒有按照古硚說的坐下去，他顯然沒有想到，在光華路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段，會有這樣裝修簡陋的門面，他打量著偵探社，那神情就像是國王在打量平民窟。

“怎麽，看到你弟弟工作的地方這麽寒酸，過意不去了嗎？”林蓿嗤笑著問。

“這位小姑娘好像對我一直就有偏見，”陳宴春皺緊了眉頭，不悅地看著林蓿，道，“你應該知道，小源走到今天的這一步，完全是他自毀前程。如果不是他對米雪存在非分之想，他根本就不會被開除！”

“你說……什麽？”古硚的黑眸，瞇了起來。林蓿也聽出了陳宴春話裏的蹊蹺之處：“你難道不知道？”

“知道什麽？”陳宴春不悅地問。

“陳源根本就沒有強、暴米雪，”古硚直截了當地說，“這一切，都是康凱和米雪計劃好的。”

“什麽？”陳宴春怔住了。

林蓿和古硚對視了一眼，他們果然沒有猜錯，陳宴春不知道陳源被算計了。康凱和米雪為了一己之私，向陳宴春隱瞞了這件事情的真相。

“我猜，你也不知道吧，‘雪境’的真正研發者，是陳源。”

“你說……‘雪境’的研發者是……小源？”陳宴春像根本聽不懂古硚在說什麽一般，怔在那裏，半晌，才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，道：“不……不可能，康凱告訴我們，‘雪境’是他研發的，而且小源也沒有否認……”

“看看這個吧。”儲南把平板電腦遞給了陳宴春，平板電腦上顯示的，是林蓿和古硚在審訓室裏跟康凱的對話。

“你把它錄下來了？”古硚詫異地問林蓿，“你不知道審訓室是允許私自錄像錄音的嗎？”

“你不說我不說，誰會知道？”林蓿笑嘻嘻地道，“更何況，你怎麽知道康凱那種狡猾的家夥不會到法庭上反水？”

古硚的眉毛高高地揚了起來，半晌，他才讚嘆了一聲：“你確實很有當魔鬼的潛質。”

“謝謝誇獎。”林蓿笑瞇瞇地行了一個曲膝禮。

“這一次，陳源竟然又跟我們說，‘雪境’存在技術瑕疵，兩年之內不能上線。兩年！在這個寸金難買寸光陰的時代，他竟然說兩年之內不能上線！你們知道這個行業裏的競爭有多大嗎？這一秒如果不能逆流直上，下一秒就會被新生代直接超越秒殺，連翻身的機會都不會有。”

“所以你們就利用米雪誣告陳源強。暴，讓陳源被開除學籍，這樣，你們就可以直接排除他，用‘雪境’來參加‘國際VR游戲軟件開發團隊賽’，是不是？”

“是……”

“……陳源在研發出‘雪境’之後，曾告訴我，不要讓我告訴米雪，‘雪境’的創始人是他……”

“‘雪境’的事情，確實是陳源拜托我的。他告訴我，他確實喜歡米雪，但，他知道米雪愛的人是我，所以不想米雪知道他為她所做的一切。他寧願像朋友那樣守護米雪……”

“……當年我們準備拿‘雪境’來參賽的時候，陳源就告訴我們，‘雪境’存在著巨大的技術瑕疵，需要用兩年的時間來調整和修覆。但我們太急功近利了，一心只想要用它來換取巨大的利益，所以沒有聽他的勸告。幾個月前，‘雪境’的數據突然全面崩塌，直至完全癱瘓，我們全部都傻了眼。我們用盡所有的方法去修覆，但都沒有成功……”

康凱的話一字不漏地鉆進陳宴春的耳中，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，最終跌坐在沙發裏。

“當年米雪故意誣陷陳源的時候，陳源一定跟你說過，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吧？那時候，你的選擇是什麽呢？”古硚吸著煙鬥，慢條斯禮地問陳宴春，“在自己的親兄弟和外人之間，你最終選擇了後者，對嗎？”

陳宴春張了張嘴巴，卻發不出半個聲音。

“想要默默守護的女孩，因為虛榮，竟然誣陷他要強‘暴自己。一心信任的夥伴，因為利益而背叛了自己……那你呢？身為親哥哥的你……又為了什麽不肯相信自己的弟弟？”古硚看著已然說不出話來的陳宴春，一字一句地問，“因為妒忌，是嗎？妒忌他從小就比你優秀，從小就比你有天賦。明明是那麽內向那麽古怪的一個少年……卻有著比你優秀百倍甚至千倍的計算機天賦，是不是？所以……你明明知道他是無辜的，卻還是選擇相信別人。我說的對嗎，陳先生？”

“別……別說了，我求你別說了！”陳宴春嗚咽著，痛苦地低下了頭。

“你曾經問過，陳源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，現在，你還需要答案嗎？”古硚冷冷地看著陳宴春，繼續問道。

“是我的錯，是我對不起小源，都是我的錯！是我的錯啊！”陳宴春失聲痛哭。

“別哭了！”林蓿不耐煩地走過來，擡腿踢了陳宴春一腳，“覺得對不起陳源就做點什麽。現在，帶我們去找那個什麽狗屁李美慧。”

陳宴春擡起頭來，滿臉淚痕地看著林蓿，只說了一個字：“好。”

“我們依舊要兵分兩路，一隊去江城公安局找康凱，另一隊去找李美慧。”古硚說。

“我和丹尼斯去會會那個康凱。”儲南晃了晃自己的平板電腦，“欺負我們家的小源源，這種罪行絕對不可饒恕。”

“就這麽辦，GOGO！”林蓿大步就往外沖。

“我們的小蓿蓿還真是幹勁兒十足啊。”看著林蓿的背景，儲南不禁露出了微笑。

“一般傻乎乎的家夥都比較有幹勁，畢竟腦袋簡單四肢才發達嘛。”古硚叼著煙鬥，調侃道。

“起碼讓我們這間死氣沈沈的偵探社有了活力，不是嗎？”丹尼斯說話的時候，唇角禁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。

“餵，你們快點回來！大門壞了，我自己在這兒會害怕的！”方曉晴在大家的身後大聲地喊。

“OK！”大家異口同聲地應著，不約而同地舉起手，做了一個“OK”的手勢。

“這群家夥還真是……好可愛呢。”方曉晴笑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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